----哪些營養因素影響奶牛群體繁殖效率----
國內外奶牛營養專家在我國舉辦的一系列奶牛飼養管理講座中就哪些營養因素影響奶牛繁殖都曾予以不同程度的精彩論述,本文將不拾人牙慧,重復大家業已熟悉的常識和理念,只是結合自己的實踐和中國的現實,從一個老繁殖工作者的角度探索究竟哪些營養因素與奶牛群體繁殖效率密切相關。
在中國,為什么設計滿足奶牛營養需要的配方并不困難?
由于奶牛消化生理學研究的飛躍進展及人們對奶牛消化系統功能的更透徹了解、由于對奶牛各種原飼料的進一步開發和加工、由于紛采奪目的各類添加劑不斷問世、由于計算機配方軟件的日臻完善等等,目前發達國家奶牛營養師設計滿足群平均日單產奶量低于45公斤的奶牛營養需要配方易如反掌,但對設計滿足泌乳早期群平均日單產奶量超過45公斤的奶牛營養需要配方,仍力有不逮。截止現時,我國絕大多數奶牛場群日單產奶量超過35公斤者如鳳毛麟角,基于這一事實,客觀地說,按我國現有飼料資源,再輔以美國進口苜蓿,設計滿足我國眼下奶牛群體生產水平的營養配方并非難事。我用以下實例來證實自己的論點。
河北省唐山市蘆臺天成奶牛場(原國營蘆臺三分場)
該場目前有691頭牛(混合群),其中擠奶牛390頭,群平均日單產奶量34公斤,乳脂率3.74%,乳蛋白率3.18%,群平均體細胞數18萬,群平均產奶日210日,多年來一直堅持使用國外優秀驗證公牛凍精。老板叫劉煥軍,現年60周歲,自幼生活在奶牛場,歷盡磨難,文化程度小學四年級肄業,1992年正式養牛,迄今逾19年。讀者一定好奇,產量如此高,何人出的營養配方?以下是我與其的對話:
我問:“劉老板,您的牛群奶產量不錯,何人幫您做的營養配方?”
劉老板回答:“我自己!”
我異常吃驚地接著問:“您自己?那您根據什么做的營養配方?”
劉老板平靜地回答:“根據孟慶祥老師翻譯的由美國國家科學委員會制定的‘奶牛營養需要’”。
我更好奇了:“您能讀懂那本書?”
劉老板還是非常平靜地繼續回答:“不容易讀懂,我花了一年多時間,讀懂了大部分!”
我感慨萬分:“能否讓我看看那本書?”并隨口問道:“業界還來過哪些大腕指導您?”
劉老板爽快地答:“我馬上拿那本書給您看。業界沒有來過什么大腕,您張博士就是來我奶牛場的最大大腕!”
須臾片刻,劉老板將其閱讀過無數遍的那本“奶牛營養需要”遞到我手中,我撫摸著破舊的書皮,翻閱書內頁面:只見許多書頁標滿了提示重點的藍線和紅線,處處都能看到略發暗黃色的斑斑汗跡,無不印證劉老板對這本書的確下了不少功夫!我啞口無言,仿佛時空突兀停滯,只覺眼睛發澀,兩位名人的話語頓時閃現我腦海:“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真正動力!”“中國人的脊梁!” 我強忍著奪眶欲出的淚花,不覺又回憶起四年前觸憾自己心靈時為奶農寫下的一段文字“中國今日奶業界究竟誰是促使其迅猛發展的動力呢?難道是那些叱咤商場的各奶業巨無霸嗎?我想,千千萬萬默默無聞、無法左右奶價、無法爭辯無理拒收、無奈忍受持續漲價飼草料、在簡陋牛舍年復一年日日夜夜辛勤飼養著品質低劣奶牛的奶農們,才是中國奶業界真正的脊梁!也正是他/她們的汗水和仍未脫貧的生活,鑄就了中國各奶業巨頭的輝煌。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國共產黨黨旗上金光閃閃的鐮刀斧頭標識要永駐不逝!”我用鏡頭留下了劉老板手捧該書的照片,以證我沒有忽悠讀者。
圖1. 與劉老板在其簡易牛舍前合影。
圖2. 劉老板手不釋卷的“奶牛營養需要”,書封面邊角已磨損。
在進一步的交談中,我還了解到劉老板因擔心質量問題,預混料也是自己設計和配制,經多年使用,效果確實可靠,這自然使我更為欽佩。在這位具有極度豐富奶牛養殖經驗者面前,我那里是什么大腕,僅是一位應向其虛心學習的學生而已!不言而喻,我國為數不多的某些奶牛場也能達到劉老板奶牛場那樣的生產水平,甚至比其做得更好。然而,這些奶牛場往往曾獲得國家資金和外來技術支持,并且專業人員成群,理應超過劉老板的奶牛場。
高學歷老板奶牛場
某地一奶牛場,老板為英語系碩士畢業,能熟練閱讀英文原著,這大概是全國乃至全球奶牛場老板學歷最高者之一,并且專業奇異,這也是自己多年拜訪眾多奶牛場老板中具有如此專業背景和學歷的僅有一位。該老板養牛四年有余,目前擁有混合群奶牛總頭數293頭,其中擠奶牛119頭,群平均日單產奶量16.8公斤,數年來一直堅持使用國外優秀驗證公牛凍精。讀者一定奇怪:“為何奶量如此之低?”請看我現場拍的若干照片。
圖3. 粗飼料主要為霉變的玉米秸。
圖4. 牛群飼喂霉變玉米秸后的糞便。
圖5. 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瘦餓牛。
顯而易見,用不著我進一步分析,大家一定知道該場奶量不高的主要原因。但是,令人發省要思考的是:既然能接受使用國外優秀驗證公牛的理念,為何在奶牛飼養管理方面如此落伍?這至少不能歸咎于該老板讀不懂有關奶牛營養和飼養的書籍吧?
官員老板奶牛場
某地還有一奶牛場,由董事長、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們組成決策團隊,行政級別均為縣團級,從事奶牛養殖四年有余;骨干技術人員亦皆為畜牧獸醫專業本科畢業,有一定實踐工作經驗,吃苦耐勞,踏實肯干。該奶牛場頭均投資逾5.2萬元,遠高于蒙牛現代牧業,投資力度在全國乃至全球都算是佼佼者。牛群全部由進口澳牛以及進口澳牛與北美優秀驗證公牛繁殖的后代組成,混合群總數1591頭,擠奶牛704頭,群平均日單產奶量16.7公斤,乳脂率4.53%,乳蛋白率3.67%,群平均產奶日238日(不認真做產后監護),平均胎次2.1,群平均體細胞數32萬。擠奶牛中約230頭罹患嚴重蹄病,現狀慘不忍睹(幾乎從不對臥床管理、擠奶通道地面破損嚴重、粗飼料品質極差),而未配種育成牛中有些牛經常排膿液(使用質量差的預混料)。同樣結構的牛群,澳亞和飛鶴群平均日單產奶量均在30公斤以上。那么,為何該場牛群產量如此之差呢?我提供以下幾張現場照片,大家當可一目了然。來自上海的專家曾語重心長地規勸該場決策團隊:“我們應該多將心思用在照顧好牛群,不必花費過多精力裝點門面應付參觀!”特別出奇的是:該場從美國進口的苜蓿長期存放庫房,只是供參觀者觀覽。當營養師多次懇求給牛賜喂些苜蓿時,決策團隊總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拒絕。最后,經眾多外部專家和內部員工的一再呼請,決策團隊才很不情愿地許諾先在少量牛上用少量苜蓿做飼喂試驗。這就提出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您既然對用苜蓿草喂牛的效果無把握,那為什么要花高價錢購買呢?為什么總是主動將參觀者引至苜蓿草存放處并自夸道:“我們場的牛吃的都是美國苜蓿!”?我曾不辭勞苦親自拜訪該場兩次,但對第三次邀請,我斷然拒絕了。因為,我實在受不了“望苜蓿草近在庫邊興嘆,撫饑病牛蹣跚擠奶落淚”那場景!讀者也許要問,那他們給牛吃什么草呢?決策團隊大概是魯迅先生虔誠的崇拜者,始終信奉“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非常熱衷于給牛喂收獲過的花生秧和小麥秸。
圖6. 運動場很干凈,但躺臥休息者寥寥無幾。
圖7. 員工正在打磨護欄,準備重新油漆。
圖8. 這是喂牛的主要粗飼料。
圖9. 長期存放的進口苜蓿,不是用來喂牛,只是供參觀者觀覽。
圖9. 犢牛禁閉在深牢飼養,通風不良,腹瀉嚴重。
如何理解魯迅先生名言:“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魯迅先生的這句話在我國可謂家喻戶曉,其基本意思是用來比喻勞苦大眾吃的和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東西,是不具備多高價值的東西,而他們通過勞動所創造出來的,卻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謳歌奉獻精神。在一定意義上,奶牛的確類似我國的勞苦大眾。但是,在奶牛養殖生產實踐中,我們萬萬不可借用魯迅先生的文學比擬手法來取代嚴謹的、科學的營養配方設計!相當多的奶牛養殖者將魯迅先生的這句話如此理解:“牛能吃草,應該產奶!”這是非常粗糙和過于簡單的觀念。至少,這些同道應首先弄清楚:“給牛吃什么草才能產奶?”在現實生活中,“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實證。
總之,本文通過以上三個各具特點的實際案例,從正反兩方面說明做好滿足奶牛營養需要的日糧配方并不是件難事。全國絕大多數奶牛場的掌門人,其文化程度絕不止小學四年級,沒有理由弄不懂基本的奶牛營養需要,這兒仍然是思想認識上的問題。文革中有句話叫“靈魂深處鬧革命”,我們可以改為“靈魂深處學養殖”,并將之贈與那些至今不愿給牛喂好草的同道們。只有如此,后續文章中對“哪些營養因素影響奶牛群體繁殖效率”進行討論才有實際意義。